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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種族+性別歧視衝突與解決經驗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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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8 12:55:39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本文亦同時發表在德國台灣同學會臉書社團中,感謝管理員邀請我將本文也發表在論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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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工作的地方剛發生一件集合種族歧視、性別歧視與極右言論於大成的職場紛爭。有鑒於本身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類型的職場紛爭,本文一方面希望能記錄、分享一下這個經驗,另一方面亦希望能拋磚引玉,聽到其他可能的建議與想法。
首先需要簡述一下筆者與該職場的背景:筆者生理女,目前在一個前集中營紀念館的教育部門擔任Werkstudent,部門顧名思義,負責館內的各項研習活動、大型紀念活動、館內導覽等項目的籌辦。部門的主管是一名約五十多歲的生理女,同部門的同仁以生理女居多,而筆者是館內唯一一位非德籍的亞裔員工,館內的同事基本上都是歐裔白人。
六週前我們部門來了一位讀歷史學與政治學的男性實習生,這名實習生(以下簡稱L)開始實習的第一週適逢歐洲議會選舉結束,就在筆者與另外兩位Werkstudent同事(以下分別簡稱J與H)熱烈討論這次選舉的結果時,L亦加入討論,內容卻偏同情極右派,當時筆者、J與H三人只覺得有些怪,在指出他闡述的邏輯有何漏洞之後便結束了該次的對話。本也不以為意,筆者甚至還在H私下抱怨「L是個怪人,讓人問號問號的那種怪」時表示,或許只是因為我們才認識第一天,還需要多觀察再多下定論,沒想到卻是噩夢的開始。
L非常多話,雖然之前也有健談到有些吵的實習生,但L的多話卻讓人極度不適——L會分別騷擾我們三個,而且談論的內容都令人不舒服。例如L曾經對筆者說過「如果因為AfD反移民與支持脫歐就說他們是極右派要禁止,那一點也不民主,根本反民主」、「德國應該重新蓋起圍牆、分成東西德」,或是對J說「所有可疑的移民都應該被趕出德國」、「二戰時期的德軍都是無辜的,他們只是依照軍人的職責行事」,又或者一直試圖告訴H,他理想中「完美的女性」應該是何種樣子、不顧她明白或委婉的拒絕,一直試圖單獨約H出門等等。
這期間,J作為女跨男的跨性別者,外貌與聲音都相對筆者與H陽剛,或許是因為這樣,當J要求L停止這些言論、不要打擾他工作時,J的意見很容易就被接受,但筆者和H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我們兩個即使已經多次告訴L不要打擾我們工作或是我們並不喜歡這些言論,但從來不被認真對待;而作為Werkstudent,L並沒有尊重我們三個,他會將自己應做的工作隨意扔給我們,但面對年長的女性(例如主管)與男性,他會有禮貌的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忙」。
事件的爆發是在L實習結束前一週的某個中午,筆者和H一起吃午餐,L也坐旁邊,中間話題聊著聊著,聊到了「既得利益者」與種族歧視的話題。L說這世界上並不是任何與膚色有關的表述都是種族歧視,有些是「正向的種族歧視」(positive Diskriminierung [sic]),例如「所有的黑人都是優秀的運動員」便是一例。筆者提出反對,提出「亞裔迷戀」(Yellow fever)與「微歧視」,以及自己曾被歐洲白人男性說「我很喜歡像妳這樣的亞洲女性,亞洲女性都很溫柔、依靠男人,不像德國女性那樣強勢」,這些言論都是種族歧視且讓我極度不適,但L表示這些分明都是讚美,不懂為何筆者與H堅稱這是性別歧視與種族歧視。
由於這次的言論相較之前露骨許多,筆者和H經過討論之後決定向負責L的同事提這件事,後續決定會同駐館牧師一起向L提出警告與協調,協調內容不止是關於這次的事件,還有此前各種與紀念館宗旨相違背的言論與將自己份內之事丟給別人的問題也在會談中一併提出,最後由L向筆者與H道歉、到其他辦公室工作直到實習結束才落幕。
事件結束之後,筆者的部門也曾在部門會議上針對這件事討論,筆者、J與H也單獨在辦公室中反省與檢討這件事。部門的主管表示,筆者三人應該在一開始就提出L的狀況,但筆者三人私下裡都認為L的例子其實有點棘手:L是一個非常狡猾的人,他會以PUA的方式一次次的試探筆者三人的底線究竟可以被踩到哪;當他發現筆者三人對他激進的意見不認同時,他會倒退幾步,但下一次他又會發表一個一樣有問題、但與上次相比「溫和」一點點的言論,讓聽者覺得「還是很奇怪,但跟上次比好像還好?」的錯覺,以此一步步模糊界線;此外,當筆者三人提出有力的佐證反駁他的意見時,他總是以「好吧~那是你們的想法囉」等「柔和」的方式回應,但也不接受反對意見,令人感覺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種種的方式都令人時刻產生「究竟目前這個狀況是否已經足夠糟糕到可以跟主管反映?」的懷疑。
目前筆者的部門會議與和兩位Werkstudent同事反省後的處置如下:
  • 下次部門主管會議時提出這件事,探討各部門以後遇到這件事可以如何應對。目前館內雖然有設置種族歧視與衝突處理的專責同事,但負責人是管理部的兩位同事。以L事件來說,他們並不認識L,處理起來不比部門內部自己處理還要有效率。
  • 館內日後定期舉行與這個主題相關的內部研習。
  • Werkstudent之間固定一段時間聊聊,最近在工作上是否有什麼覺得不太舒服的狀況,以便早點發現、早點示警。

L事件之於筆者和其他同仁來說都是一個全新、未經歷過的案例與衝突,因此事件當下確實有點不知所措。筆者作為一個女性亞裔非德國人,在德國經歷過不少種族與性別歧視事件,也曾經被前一個職場的同事明目張膽的種族歧視過,但那些都屬於「直球對決」型的種族歧視,可以很容易地反擊回去,但L這種精巧試探底線的卻從未有過;而對館方來說,由於本紀念館性質的關係,會來館內工作或實習的人基本上都對納粹德國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館內不允許種族歧視、反對AfD等極右派、多元包容等價值,這樣的情況應該之於館方也是聞所未聞——而L明顯知道這一點,至少他「聰明」的從未在筆者三人以外的同仁面前說過這些言論。
以上是筆者的經歷,這件事情雖然以啟動駐館牧師仲裁協調衝突的機制落幕,但可以看到筆者三人與部門內部其實還在討論、摸索更合適的應對方式。以上經驗記錄下來,如果有人曾經歷過類似的衝突、有更合宜的解決方式也歡迎分享。
最後希望所有人都不會經歷種族歧視與性別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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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1, 2024-12-3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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