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毋通歷險記：我說你逃票就逃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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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重點：
德鐵超省方案(Super Sparpreis)的車次因誤點滿20分鐘或取消，解除對號限制後，乘客可以選擇搭乘任何路線抵達目的地車站，該旅客權利行使時間範圍為何？

先上懶人包結論：
1. 德鐵超省方案(Super Sparpreis)的車次因誤點滿20分鐘或取消，原本對號限制(Zugbindung)將解除，旅客可以任選其他車次搭乘抵達目的地車站。
2. 上述旅客權利，依德國商法典規定，得在解除對號限制一年時效內，而非票券有效期限內行使。
3. 為避免電子車票失效或從系統中消失，德鐵建議在原定車次後幾天內行使權利，以防爭議；如果擔心（因為語言能力）吵不贏查票員，也可以在上車前先前往旅客中心索取相關證明。

一、前言

搭德鐵是一種拼人品的行為。如果不幸，可能會遇到各種慘劇。除了鐵道系統、人為疏失等結構、意外因素外，德鐵查票員素質及當天查票的心情可能也是影響旅途的因子。

二、事情經過

筆者在2024年11月底持有一張從斯圖加特前往NRW的超省方案高鐵車票，然而原本車次因故取消，連帶超省方案對號限制被解除。因為行程受到影響，因此在BW多待了一天才使用原車票，想要經過法蘭克福中央車站轉乘，搭乘ICE萊茵幹線前往NRW。
在曼海姆前往法蘭克福的ICE車上被查票，查票員表示原本車次已經取消，可以搭乘任何車次，但：「解除對號限於票券有效的期間內使用。車票有效時間為搭乘當日起至次日10:00。隔日10:00後才乘車原本的車票已經失效。」遂認定筆者在ICE車上沒有有效票券，屬於搭黑車的逃票行為，要求筆者當場在App內購買當天有效車票（彈性方案Flexpreis，要價79€），否則將罰60€並由查票員協助購買已搭乘路段之車票。
筆者因為對德鐵還(ㄔㄤˊ)有(ㄕˊ)點(ㄐㄧㄢ)了(ㄋㄩㄝˋ)解(ㄉㄞˋ)，認為這樣解釋規定及執法不合理，提出反對。但查票員堅持他對於規定的認知。在期望進行後續申訴的前提下，筆者要求查票員開立逃票證明以利後續申訴。

（備註：如果當下購買彈性車票，相當於肯定執法內容，某種程度算是與查票員和解，將不利於後續申訴。如果讀者遇到類似狀況請務必注意！）

抵達法蘭克福後，筆者即前往旅客中心表達異議，並後續前往違規及罰款處理部門表達反對意見。無論是旅客中心門口的工作人員、旅客中心內的專員，或是違規罰款中心之承辦員，每一位都不認可ICE查票員的見解。簡單來說，如果取消對號限制，基本上可以由乘客自行決定要在任何時間搭乘任何車次（需劃位列車除外）前往目的地。沒有所謂「一定要在車票有效期限內行使權利」這件事。

隨後違規及罰款中心將該逃票罰單註銷，並要求筆者保留該單據。

三、法律及德鐵運送規則規定

按《德鐵運輸規則》(Beförderungsbedingungen der DB AG)第9章旅客權益9.1.1規定略以：「因誤點滿20分鐘、錯過轉乘車次或車次取消，旅客得使用原車票繼續旅程，搭乘次一抵達目的車站之機會，或是在稍遲之時間內使用其他路線抵達目的車站。」
針對「在稍遲之時點內」(zu einem späteren Zeitpunkt)中「稍遲時點」究竟範圍如何，並沒有具體規定。德鐵論壇中曾有網友提出德鐵大略以該車票有效時段為準，即「最遲至抵達目的車站當日隔一日之上午10時」為止。

https://www.ice-treff.de/index.php?mode=thread&id=690127

然而該種說法被指稱沒有依據。此外，如果德鐵採用「10點界限」，等同於要求錯過車次的乘客趕著搭夜車在隔天早上10點前抵達目的車站以免被認為逃票，與火車因為誤點或取消造成旅客不便的邏輯相違背；錯過當天最後一班車的旅客，短住在德鐵提供的過境旅館（InterCity），竟然要在隔天一大早即刻退房趕著上車，不合乎一般生活規律。
更不用說，德鐵的運輸規則來自於歐盟規章的框架。《歐盟旅客權益規章》(Fahrgastrechteverordnung, Verordnung (EU) 2021/782)第18條第1項第b款及第c款訂有前述德鐵規則9.1.1之內涵，可謂德鐵運輸規則之法源。然而該歐盟規章(Art. 18 Abs. 1 lit. c )規定：「依旅客之選擇(nach Wahl des Fahrgasts)在稍遲之時間內使用其他路線抵達目的車站」，德鐵之規定要求旅客需要在隔日10點前抵達目的地，已經違反歐盟規章給予旅客自由選擇車次的空間。

相關論壇：
https://www.ice-treff.de/index.php?mode=thread&id=705045

四、後續討論

取消對號限制後旅客得自選任何車次前往目的車站，但時間上之限制如何？難道「稍遲時點」是永遠？如此是否會造成旅客一遇到誤點或取消，就取得永久搭乘車票，進而產生權利濫用之風險？
如前所述，「稍遲時點」雖然不限於車票理論上有效期限，但乘客也不可以怠於行使權利。回歸權利行使的時效性，依德國民法第195條普通請求權時效為3年，但德國商法典第439條第1項第1句規定，基於運送產生之請求權時效為1年。根據特別法優於普通法的原則，商業法有優先適用的餘地。

基於以上法律邏輯，即便德鐵規則中沒有詳述「稍遲時點」之具體計算方式，但以請求權時效推論，旅客得在得請求之時點起一年內搭乘任何車次前往目的車站。實務上由於德鐵目前推動車票無紙化，大多數車票皆可使用載具供查驗。然而旅客若是因誤點取消數月後才搭乘，該車票的QRcode在德鐵App可能會沈下去找不到，或甚至在查票系統中無法顯示，將導致旅客與查票員間之紛爭。為避免此情形，德鐵仍建議旅客雖具有一年的請求權時效，但最好在行車日後數日內就使用其他車次前往目的地。

在大部分情況下，德鐵查票員並不會對旅客採用如此嚴苛的執法標準。多於95%情形中，查票員掃票後並不會過問，或是一張誤點、取消或沒趕上轉車的截圖就足以說明。少部分狀況要求旅客中心開立的證明，僅有極少數案件才會遇到查票員解釋規範與實務慣例大相徑庭。如旅客對於該規定不甚了解，或是擔心上車後查票無法完整解釋規定，甚至是遇到不願給人方便(akulant)、腦（ㄒㄧㄣ ）筋（ㄑㄧㄥˊ）死（ㄅㄨˋ）板（ㄏㄠˇ）的查票員時，可在上車前先前往車站的旅客服務中心，請求櫃檯人員提供官方開立建議路線之證明，遇到查票時能增加說服力。

或者，如果有勇者想要挑戰歐盟/德國法，可以在遇到此狀況時要求查票員依規定開罰，持罰單向德鐵申訴並（向歐洲法院）提起訴訟，指摘德鐵運輸規則9.1.1違反歐盟旅客權益規章第18條第1項第b款及第c款，要求德鐵修改規定。

如果贏了，你就紅了。歐盟/德國感謝你對法治前進的努力！

「珍惜生命 遠離DB」

附錄

《德鐵運輸規則》
https://www.bahn.de/agb
《歐盟旅客權益規章》
https://eur-lex.europa.eu/legal- ... ri=CELEX:32021R0782